“甄姐姐本就胎气不稳,又因禁足之事郁结于心,再加上当年生双生子时亏损了身子,这一胎……怀得极为艰难。”安陵容说到此处,已是泣不成声。
“卫临为何不早来禀报朕?!”
“若禀报了您,您能放她出来吗?若无凭无据就解了她的禁足,后宫众人难免不服,皇上的威严何在?可若您不能放她出来,岂不是更伤她的心?她……她不愿让您为难啊!”
雍正闻言,神情一滞,缓缓坐回龙椅,眼中情绪翻涌。
安陵容跪直身子,哀声道:“皇上,这是甄姐姐第三次有孕了。她头两回怀着龙裔时,遭了多少罪、受了多少苦,您比谁都清楚。臣妾虽不能全然体会,却也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愈发哽咽,“这一胎才刚刚有了喜讯,就遇上这样的变故。臣妾知道皇上为难,可臣妾实在不忍心看甄姐姐伤心欲绝,这才……这才斗胆用了李代桃僵之计。没想到被皇上察觉,臣妾惶恐,请皇上治罪。”
说罢,伏在地上,泪流不止。
雍正叹了一口气,将她扶起来:“朕知道,你们之间的感情深厚,你做的这些事,也算是情有可原。”
安陵容抬起头,看着雍正,泪水滚滚而落:“多谢皇上体谅。”
“罢了罢了。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,朕饶恕了你这一次,若你下次再敢染指朝政,朕绝不轻饶。”
“多谢皇上!”
“你回去吧,朕再好好想想。”
安陵容慢慢退出养心殿。
殿外寒风凛冽,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,将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。
刚迈过朱红色的门槛,安陵容就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颤。
抬眼望去,沈眉庄正立在汉白玉栏杆旁,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见她出来,沈眉庄顾不得仪态,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。
安陵容这才惊觉,自己虽然在养心殿里跪了许久,殿内还燃着两个鎏金火笼,却依然抵不住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。反倒是沈眉庄站在冰天雪地里等了这么久,手心却比她温暖得多。
“怎么……”沈眉庄刚开口,声音就哽住了。她深吸一口气,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安陵容泛红的额头,“疼不疼?”
安陵容下意识地摇头,却在对方指尖触及肌肤的瞬间,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。
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沈眉庄的眼睛。她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白狐裘斗篷,不由分说地裹在安陵容肩上。
雪白的狐毛衬得安陵容的脸愈发苍白,唯有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红晕。
两人十指相扣,沿着长长的宫墙缓步而行,积雪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,朱红的宫墙在雪色中显得格外鲜艳。
安陵容回头看着高挂的“养心殿”牌匾,指尖有些颤抖,沈眉庄感受到她的情绪,拇指在她手上轻轻打圈,此刻她因为常年执笔而带着薄茧,却成了安陵容最安心的触感。